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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叫做隐士(什么叫隐士)

隐而不仕只是“隐逸文化”的冰山一角

人们通常把不出仕当做“隐士”来看待,比如贾岛《寻隐者不遇》说:松下问童子,言师采药去。只在此山中,云深不知处。

于是,千百年来,人们对隐士的认知就是:隐士通常生活在山林,是不能被人找到的,他们是独立于社会的生活者,生活俭朴而自得其乐。因此有人说,中国隐逸文化就是中国文人对抗权力和世俗的精神史。

后人沿袭着这样的传统认知,还给“隐逸者”找到了不同人群的隐逸榜样,比如伯夷、叔齐,许由、巢父,竹林七贤、陶渊明等等,他们中既有先仕后隐者,也有先隐后仕者,有亦仕亦隐者,有时隐时仕者,有屡诏不仕者,但是对于“隐者”与“仕者”之关系认定,却难以统一,通常是将二者对立起来的。

道家桃源山桃源洞隐者谢先生对隐者的基本定义,让我对大道的理解更深一层。他说:隐者,阴也;仕者,阳也。有阳必有阴,有仕必有隐。既然有无之相生,那就必定有官有隐。无官无以称隐,言隐必定有官。

谢老先生把“隐”与“士”看做阴与阳在文化上的体现,属于事物的对立统一体。起初我并不认可他对“隐者”的定义,他似乎抬高了隐逸者的身价,甚至我认为他作为一个声名远播的大隐者,还那么喜欢唱高调,比如他说他13岁修道,17岁当兵,20多岁拜师求道,是佛儒道诸家之少林、武当、禅宗诸多门派掌门人,均有传承证明,几十年苦心孤诣,所见三教九流人物颇多,所求“大道”最终还是回到了共产主义,听他这一番高议,如同听天书,云里雾里。

但细想起来,又觉得很有道理。老子的天道思想和自由主义,跟马克思主义并不冲突。到底该如何界定与评价古今隐者?如果将隐者扩大为“不为仕者”,黄帝、尧帝、舜帝在即位或者禅位前也属于“隐者”,那么,历代任何一位官宦都可以列入“隐者”吗?

带着诸多疑问,昨天下午,我再次前往道家三十六洞天之一的桃源山洞,拜访那位大隐者并问道于他时,他的一番为“隐者正名”的宏论,颠覆了我的对隐者的刻板认知,恍惚间对“大道”的体悟又加深了一层。

大道的实质是隐逸文化

老者似乎对我的造访有所预感,早备好了茶点,朗声道“来者为阳,去者阴。万物负阴而抱阳”,不知道老者深意,我连忙拱手请教,他说:“中国传统文化的根子在道,道的根子在隐逸文化,在人民大众中。你爱阳春白雪,却不知自己已是下里巴人。”

我向他如实禀报了我的想法,我说先生上次所言之大道精神,高见卓识,醍醐灌顶,但不知道先生为何将隐士抬举那么高?

他问我是哪一段话?我说就是先生关于阴阳、隐显的高论啊!

先生说:自古修道者,就爱在文字里兜圈子、打转转,都受限于自己设定的“大道”里不能自拔,作茧自缚而不自知。古来论道者,皆知阴阳和合而生万物,也知道天下万物生于有,有生于无的道理,却在具体事物上偏执偏见,隐显执于一端,悲夫!

我问先生:隐而不仕应该不符合大道精神吧?道家提倡“无为而治”,那是一种见微知著,源头治理的大智慧,又有“乱世救世,盛世归隐”的大道精神,但自古以来的隐者却恃才傲物,与世无争,屡诏不仕,这样的隐者对于国家社会,对于人民大众,有什么现实意义呢?

先生说:这就是社会对“隐士”的误解误读造成的错误传统认知!为什么要受制于“腐儒”们关于“隐者”的偏狭定义呢?有无相生,隐显互见,无隐不成显,不显何彰隐?你质疑黄帝、尧帝、舜帝身为帝王怎么会跟隐者联系在一起?我倒要问问你呢:为什么不看看他们当帝王之前,或者隐退之后的状态呢?为何偏偏把他们的功绩局限于执政期间呢?

且不说禅让制是否是后人“构想”的理想政权交接仪式,单说禅让者和被禅让者这一对,哪一个人没有过“隐而不显”的所谓“隐者”经历和特征?

儒家强调学而优则仕,鼓励读书人当官为民,也宣扬明君、清官的丰功伟烈。但是我要提醒你注意的是:明君、清官在即位为官之前到底干了些什么,他私下里干了些什么,官场之外的言行修养那才是根本的,“有生于无”的“无”,说的正是他官场之前、之后、之外的一切行为及其方式。

道家、儒家历来讲“慎独”,现代社会更看重私生活,“慎独”“私生活”其实就是“隐而不显”的状态情境,那才是一个人的根本。

对于谢先生的释义,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:君主、官员的慎独与私生活,毕竟还是属于“出仕”者的个人修养范畴,也就是说,不能因为官员的私生活是“隐而不显”的,就将其归之于“隐者”吧?如果这样的话,这个世上的所有人,不都可以归之于“隐者”行列了吗?这符合老子的大道精神吗?老子从不主张划定什么标准的哦?

先生说:你说的看起来蛮有道理的,可是经不起推敲。你再想想,是我划定了标准,还是你受传统文化,尤其是儒家文化影响至深,以至于非要给官方和隐士划定个标准?

对于我,一个老“修者”而言,我从没把自己当做隐士,我只是一个追求大道的老者,虽然我曾经遍访名道大德,出入于佛儒道各种团体和宗教场所,但我不是一个有神论者,而是一个唯道主义者,或者说是一个共产主义者。

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呢?因为我这一生,自幼追求大道,先修儒,后皈依过佛门,又先后皈依道教全真派和正一派,求道经历很复杂,寻来寻去,还是回到了原点:中国的大道精神。无论是儒家还是佛家、基督,或者别的什么教派,你得承认,尽管是外来文化,它们都是中国“道”思想滋润的结果,或者称之为中国化的文化,马克思主义也是。

因此能在中国扎根的,说明中国文化这片沃土适应了它,否则不会在此生根开花结果,这正是中国文化心怀天下、海纳百川的结果。

隐士有风骨的担当之士,并非隐逸了就可以称为隐士

很少听到隐逸文化,老先生说隐逸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根,真有点不好接受。老先生见我纳闷,于是解释道:人们喜欢称呼我隐士,我也不反对,因为我的确没做过官。就在这深山老林里践行大道,感觉这才是一个“为道者”的最后归宿。

我是湖北人,而非本地人,称我为“士”,是当地民众看得起我。士者何也?知古今,辨然否也。也就是说不管你做不做官,只要能造福民众吗,利益众生,你就能获得民众的信赖和拥戴,他们就把你当“士”看。

我这里都是有些普通人,老百姓则说他们都是些有本事的人,为医者、为易者,为艺者,为技者,他们都是持证上岗的。你看这墙上,他们获得的国家专利,他们的课题、论文,他们创造的社会价值,丝毫不逊色于“为仕者”,光是全国学雷锋先进个人就有八九个。

你再看看我们这个山洞,几十年过去了,五里湖、秦人村把几千亩山林交给我,他们甘愿在这里做临时工,如果我们不能以天下为公而利物益生,他们能把他们视为命根子的山林交给我们吗?

你说这是什么精神?这就是中国的隐士精神!

什么是中国的隐士精神?那就是:为天地立公心,为众生立性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古真延道脉,为万民续慧命,为后学传文明,为万世开太平,和谐宇宙自然。我说,这不是对大儒张载“横渠四句”的扩展吗?

老先生说:然也,然而非也。大道,不是道家的专属物,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无不在追求大道。并且“北宋五子”不是佛儒道皆通的几乎没有一个人。而北宋五子实际上都有过“学优不士”的隐士经历。

周敦颐是道家人物,还是儒家人物?如何确定呢?所以,你说儒家借用了道界思想也好,说三教合流也好,总之,都离不开一个“道”字。

因此,为中国隐士下定义就如同给“道”下定义一样,千人千面。但在我看来,隐士必须有为士的本领、风骨,更要有益于国家,有益于人民,利益众生,还要有知进退的明智。

按照这样的标准来衡量,则不仅广成子、巢父由、善卷这些古人是隐士,黄帝、尧舜禹汤都有过隐士的经历,老子、尹喜、文子、范蠡、列子、庄子、严君平等是隐士,孟子、董仲舒、东方朔、阮孝绪、周敦颐、邵雍、王夫之等也都是隐士,道、佛两教的的隐士就更不用说了。

但是,孟子心目中的“清圣”伯夷、叔齐在我这里却算不上隐士。因为他们耻食周粟,采薇而食,饿死于首阳山,于国于民没有值得仿效的地方。

而终南山那数千隐者,不愿论道,不愿融入社会,能划入“隐士”的,恐怕就更少了。

话正投机茶正浓,无奈暮霭沉沉,广播响起,收工的民工已陆续返回。我也不忍打扰老先生,只好带着欣喜与遗憾下山。

好在老先生临别叮嘱:喜欢跟你论道,随到随聊,道法自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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